第四十二章_下等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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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二章

  此人见段小双没有回答,哼了一声,将他上下扫了一眼,面上露出些许疑惑,正要说话,便被人打断了。

  跟着段小双的侍卫已三步并作两步赶到,道:“祁大人,还请放手。”

  段小双收敛神色,“这位大人恐怕是认错人了。”

  “你……”祁泽停顿片刻,盯着他看了半晌,像是真的在辨认,缓缓露出了然的表情,松开了手,“抱歉,是我眼拙,打扰到公子了。”

  段小双道:“不碍事。”

  段小双没再说什么,转身离开了,心里却仍在想,若是不是顾忌侍卫在场,他或许还能和对方攀谈几句,万一能得到什么用得上的信息对他来说也是值得的。

  在那封信之前,段小双就隐约猜到风津局势或将大变,只是没想到这背后竟是牵扯到了银钩城,想来此事早已发酵,既然已银钩城已派了使者前来,那便是已到了双方落座相谈的一步了。

  更何况,这个使者姓祁,那就是银钩城城主的儿子,段小双有所耳闻,除了亲生几个,银钩城城主还捡了许多孤儿收做义子义女,这人看着很是年轻,衣着华丽,不知是他亲子还是义子?

  他没什么心思再去喂鱼,回了屋里躺了一会,他病中听不得吵,午睡时侍从便都自觉地退了出去,顺带将床帷和垂帘放下,屋里暗了下来,一丝声音也无。

  段小双闭上眼,心跳渐渐平缓,快要入梦时听到了几声突兀的异响,他猛地坐起身,犹豫了一下便撩帘循声去看。

  他的手抓在帘纱上,微微掀起一个缝隙,昏暗的光线似乎更加暗了,段小双心里一惊,正要抽回手,却被来人握紧。

  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力道之大,令段小双丝毫来不及反应。

  “小双。”对方轻声开口,却没有放开手,而是顺势撩开垂帘,高大的身影从黑暗中剥离,清晰地展现在段小双面前。

  段小双一愣,竟怔怔地又靠近一步,抬手取下他脸上的黑兽面具。

  面具后是一张英气逼人的年轻脸庞。

  瞳若寒星,眉如锋刃。

  “白鹤行。”段小双喃喃道。

  白鹤行眨眨眼,笑意从眼角流泻而出,“快跟我走。”

  说罢,他抓住段小双的手腕,将段小双揽进怀里,另一只手亲昵地摸了摸他的脸颊,“脸色怎么这么差?”

  段小双已经反应了过来,轻轻靠在他的胸膛上,说道:“我病了。”

  白鹤行道:“是我让你受苦了。”

  段小双心里逐渐平静,“你的伤怎么样了,他有没有为难你?”

  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“无碍。”白鹤行捏着他的手掌放在他的胸膛,通过传到掌心的强有力的心跳,段小双不禁将手掌往下按了按,白鹤行将手覆在他手背上,垂下目光望着他。

  段小双抬眼,长而黑的睫毛投下一片纯粹的阴影,将他的眼珠蒙上一层雾一样的纱,从上而下的看着,只觉得那双平日里飞起来的眉眼温和了许多,眼角都含着柔情百转。

  白鹤行低了低头,想看得更清楚一些,也想和他靠的更近些,而看着他的脸,不知不觉就有些失神。

  面若芙蓉,目如微波。

  只需一点涟漪,白鹤行心便不静了。

  段小双抿着唇,笑意并不明显,然后他微微昂起头,在白鹤行唇上落下一个羽毛般的吻。

  白鹤行五官骤然舒展,有一瞬间的讶然在他面上化开,他呼吸一窒,道:“怎么突然亲我……”

  段小双看着他,“难道不是你向我讨的吗?”

  “我哪有?”

  段小双:“好啊,那你还我。”

  白鹤行啊了一声,“这怎么还?”

  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段小双猝不及防地踮起脚,和他相隔极近,鼻尖相触,彼此都没有回避对方的目光,直直地望进对方的眼中。

  段小双轻声说:“好呆,好不解风情。”语气里却没有什么责怪的意思。

  白鹤行一开始还能专注地看着他,在段小双开口的时候目光动了动,缓缓下移,落在他那两瓣浅色的唇上。

  段小双话音刚落,白鹤行已经吻了上来,炙热的呼吸缠在他的鼻息之间。

  白鹤行向前一步,段小双撑不住他的力气,便下意识后退半步,后背却被白鹤行托着,好似黏在了一起。

  他吻得逐渐呼吸错乱,率先红了脸,好在环境黯淡,瞧不出来。

  段小双微微张开唇让他进来,两只手攀上他的肩膀,一副任由采颉的模样,眼皮半垂着,浓密的睫毛掩盖了他毫无波澜的眼睛。

  亲到最后,白鹤行面皮都有些发热,不自然地后撤半步,舔了舔唇。

  段小双心照不宣地抚上他的脸,目光缱绻。

  他说着请求的字句,却像是在说一句十分寻常的话,“带我走吧。”

  白鹤行怎么会拒绝,他本就是为此而来。

  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牵着段小双翻窗而出,一只手臂紧紧搂着段小双,另一只手臂借力跃上墙头,出了侧院,为了不惊扰侍卫,一路弯弯绕绕,最终还是颇为顺利地翻出了别苑。

  白鹤行道:“今日连珩要和银钩城来的使者密谈,但梅大人那边事先知道了消息,将使者截到了他的住处,不肯放人,连珩已经带人过去了,不要怕,我都做好了安排。”

  段小双没有细问他的安排,反正已经逃了出来,只要白鹤行能做好善后他就没有后顾之忧了。

  他想的是刚刚在别苑里遇到的银钩城使者,便不动声色地问了一句,“银钩城使者?莫不是那个银钩城的城主?”

  白鹤行为他戴上帷帽,顺带着将帽沿的薄灰纱扯平整,边道:“不是,来的是他的二女儿祁容玉和义子祁泽。”

  “祁泽虽是义子,但和祁容玉关系亲近,形影不离的,我听说镝玉公子收这个义子还是祁容玉举荐的,之后就一直跟在祁容玉身边。”白鹤行继续道,“还记得上次在林中追我们的那个箭术极好的小子吗,他应该也是镝玉公子的义子之一,我虽没有见过,但我大哥说那小子应该是排行最小的那个祁十二,他闯入大沂境内,伤我军民,一定要让银钩城那边给个交代!”

  段小双心想,这么说来,那人就是祁泽了,看来是祁容玉被梅应雪拦下之后不好推辞,也不想得罪连珩,就派了祁泽先来稳住局面。

  他略一思索,没有将遇到祁泽的事告诉白鹤行,闻言也只是点点头,道:“那个少年的箭术确是一流,年纪虽小,心思却异常歹毒,招招毙命,你我险些命丧他手。”

  白鹤行牵着他的手,“如果银钩城一昧包庇,等我遇到他,一定为你报仇。”

  今日白鹤行出行带的是白马银絮,配一副漆银的马鞍,有几分神话里才有的仙兽的感觉。

  段小双微微一笑,借着他的力气,翻身上马。

  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白鹤行却没有跟着上来,而是仰头看着他。

  此时晌午已过,阳光没有那么刺眼,反倒透出一股冬日的温暖,映在段小双的后背,将他整个人都包裹在金色的光里,周身轮廓像是镀了一层微光,明明没有风来,可帷帽上的纱还是动了。

  隔着纱,逆着光,白鹤行看不太清段小双的面孔,偏偏此刻很想看清,想着今日阳光这么好,这么暖和,何必带着那个掩人耳目的帷帽。

  他刚要说话,段小双已经自己拨开帽纱,稍稍弯下腰,染上一点红润的唇一张一合,“怎么了?”

  白鹤行坦然看着他,道:“没事,我们就这么走走吧。”

  “好。”段小双点点头,说着便要下马。

  白鹤行制止他,牵过了绳子,“别下来,就这么逛逛。”

  段小双哑然失笑,“是不是太高调了些?”

  白鹤行回头,扬眉,“有么?”

  “好像是有点。”他将面具重新戴在脸上,“现在好了,他们既看不清你,也认不出我。”

  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段小双脸上的笑意更深,连自己都没有发觉。

  二人沿街而行,段小双隔着纱,瞧着街角翘起的屋檐,那里停着一只灰鸟,檐下是一对父女在太阳底下晾晒萝卜干,此情此景带给他的心里安慰无比巨大,他的心静了下来。

  他扭过看着白鹤行,即使隔着一层纱和面具,他也能感觉到白鹤行一直在偷偷地看他。

  有那么一个瞬间,他想要和白鹤行坦白他的欺骗和谎言,告诉他这一切的开始都是因为利用。

  可话到嘴边,段小双还是无法说出口。

  他已经为白鹤行营造了太多错觉,无论是爱还是愧,都只有他才能看清,而身在其中的白鹤行已经开始为他做更多事了。这是段小双一开始就想要的,他不会允许中途的变数是因自己而起,所以他很快就否决了自己的想法。

  白鹤行想要的东西很简单,段小双一眼就能看透,无非是亲昵的拥抱、亲吻、身体的欲望和有所回应的爱。

  前三者毫不值钱,他都能给,也不在乎,而虚假的情意,只是空中楼阁,他能做的事就是将其伪装的精致真实,起码捧出去的时候不会让人觉得是假的。

  白鹤行问道:“怎么了,要看我这么久?”

  在谎言之上,我会真诚地爱你,段小双看向他,开口道:“我生辰那天,你能陪我吗?”

  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银絮停了下来,白鹤行说道:“好,这是我们之间的第一个约定。”

  段小双忽然从马背上跳下来,主动地牵着他,“这么逛没意思,跟我来。”

  白鹤行跟着他穿过一个小巷子,到了另外一处长街,相较刚刚那个平坦而宽敞的主街,这个要破落许多,店铺也稀稀拉拉,门庭冷落。

  段小双带他进了一家半闭的铺子,熟练地推门进去。

  白鹤行将银絮拴在店外,跟着他走进去。

  里面有一个露天的小院子,摆着两张小方桌,磨损十分严重,桌腿甚至是两种不同的木材。

  段小双没看见人,先去了后厨喊人,“婆婆,今日不开灶吗?”

 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端着木桶走出来,她眼白浑浊,已有些认不清人了,靠得十分近,“谁、是谁啊?”

  段小双倒是十分耐心,将她手里的木桶接过来,里面放的是淘米水,他顺手倒进院里的水沟中,又说了一遍自己的名字,老妇才恍然大悟,捏着段小双的手几番确认,“段双啊!怎么这么久都不回来呢,还以为你把我这个老婆子给忘了啊!”

  段小双道:“去平州做了些生意,年关了有些走不开,一回来就来看婆婆了。”

  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老妇笑眯眯的,说了几声好,问段小双吃饭了没有,又问他想吃些什么,段小双看了一眼白鹤行,淡淡笑了,说想吃夹肉烧饼。

  “刘婆婆,我还带了一位朋友一起来看你,我和他说,你做的烧饼是这世上最好吃的烧饼,如果不是你给我每天给我塞一个烧饼,我早就饿死在街上了。”

  刘婆也笑:“管够,管够!婆婆一直盼着你来呢!”

  刘婆年轻时厨艺好,走街串巷卖烧饼,有时间见到路边的乞丐也会随手给一些,后来成了习惯。段小双四五岁的时候就是靠着这些烧饼活下来的,起初烧饼要抢,后来他学乖了,会在刘婆刚出门时缩在门口等,将那些要发下去的烧饼截下来,后来刘婆就单独给他准备了。

  刘婆心软,可她丈夫却看不惯她的做法,总是打她,第二日刘婆便不能出门卖饼。段小双有所耳闻,一直到他进了赌坊,此事才算摆平,风津城里少了一个常年酗酒的人实在正常不过。

  段小双和白鹤行说了一说自己少时的事,白鹤行握着他的手,朝他笑了笑。

  段小双明白他的意思,点点头,和他说,刘婆婆做的烧饼真的很好吃。

  临走时,刘婆还非要给段小双揣上两块热乎乎的烙饼,“下次想吃婆婆做的饭了随时来,婆婆老了,日子是一天天数着过。”

  段小双道:“您多保重身体,过些日子我再来看您。”

  天色将晚,段小双和白鹤行并肩漫步,白鹤行握着他的手,轻声说:“小双,你真厉害。”

  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段小双挑眉,“怎么突然说这些?”

  白鹤行道:“这么远的路,你一个人走过来,一定很累吧……”

  段小双动作一顿,道:“……有时候会,有时候不会。”

  话音未落,白鹤行揽着他的肩膀将他往怀里一带,声音闷闷的,“以后有我。”

  段小双闭上眼睛,唇角勉强提了提,“嗯。”

  白鹤行确实做了完全安排,这么久了始终没有人追上来,段小双越发放心,在一家买文房四宝的店铺里看中了一把折扇。

  他将扇子展开,遮住下半张脸,只露出眼睛,道:“怎么样,可还合适?”

  “合适!”白鹤行点头,来来回回看了他好几遍,“真好看。”

  他毫不犹豫地买下了这把扇子,段小双也颇有些爱不释手,一路上都拿在手里。

  在街口的时候,白鹤行去牵马,段小双便等着他,身后忽然有人靠近,保持着三四步的距离。

  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段小双回过头,看到了一个随从打扮的人,而且主人家地位不低,他的衣服布料都是中上。

  这人对着他拱手就是一鞠躬,边道:“三公子,您怎会也来大沂了!二小姐可知道吗?”

  段小双等他说完才道:“抱歉,你认错人了。”

  这人显然是不信,“这……公子,您……”

 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,他嘶了一声,仿佛终于辨认清楚了,面露窘迫,忙道:“这位公子!多有冒犯,还请赎罪!”

  一天之内被连这错认两次,段小双此时心情好,并未放在心上,略一颔首,表示并不在意。

  这认错人的侍从走的时候还面带狐疑,五步一回头。

  白鹤行牵着银絮走过来,重新为他遮好帽纱,“那人是谁?”

  段小双摇头,心里也有些不解,“不认识,他将我认成他们家公子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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